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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婆与外婆的屋
来源单位:全媒体实验创新中心(研创中心)       发布时间:2018-02-23      

一张与实景相似度极高的老照片,一群一见便认出来的故人,往回看,已不相见十二年。尘封的回忆,清风一卷,卷起厚厚的尘。咔嚓,开了,是乡人解开了记忆的锁。

暖烘烘的炉火,夕阳照不进老房子。旧旧的窗子,透着外面宽敞的院子。那个院子,是年幼的我最热爱的地方。我常和小伙伴在那宽敞的院子里玩耍,总有位老人透着窗子慈爱地望着她的外孙女。老屋子照不进阳光,却把树叶照得娇翠娇翠的。叶儿也十分通情达理,活泼地摇曳着,热情地把阳光映到屋子里的床上、天花板上,映到那老人的心里。从此,她的脸上总闪耀着灵动的光辉。

突然,吹来一阵强劲的西北风,满地的干树叶沙沙作响,我思绪跳到某个夏日的午后。我没有顾及炎热,穿着最喜爱的冬款红衣,身边是一个鸟笼,鸟笼里住着我最心爱的鹦鹉,我把手搭在鸟笼上,和我的“宝贝们”合了最后一张属于这里的相。那天蝉声聒噪,她第一次一跛一跛地走出院子,或许是因为爸爸妈妈并没有告诉我这一走便很难回来,我尚不能从她的眼神里读懂如此复杂的情感,那个老人心中的波涛汹涌。

后来,她的声音常常在和妈妈的通话中出现,都是那句“没事儿,我没事儿……”就连她摔骨折了,都是妈妈从我小舅那儿知道的。

屋子里依旧弥漫着姥姥家的味道,那面粉、青苔混杂的阴冷而温馨的味道。汤面依旧是标准的北方味儿,但做汤面的人却再也不是姥姥。家里很暖和,开着昏暗的灯,独独外婆的卧室清冷,打开卧室门,屋里明晃晃的,弥散着香火的味道。我看见了她,静静地在那儿躺着,就在那张医院推来的病床上。按照北方的习俗,我磕了三个头。然后,再缓缓地走到她的跟前,轻柔地掀开了铺在她身上的白布......

卧室那个据说破烂脏臭的大床被彻底清理了,摆上了一张崭新的黑白照。除了这张新摆了香火的桌子,所有家具及摆放形式,和十二年前并无二致,姥姥的小屋仿佛是藏匿在时代更迭的风眼下一样,静止的,绝对的静止。没有人会说,那个衣柜的木头烂了该换个新的;也没有人会问,那个不方便出门的老人家,穿了十来年的破衣服,还暖不暖。

客厅里是她养育的那一大家子,她的大女儿到四女儿,大儿子到二儿子。她所有的孙子孙女,最大的已经四十岁出头,最小的已经十七。这对这一家子来说,恐怕是第一次来得这么全吧,连在海外留学都孩子,都千里迢迢过来看望。一家人,欢欢喜喜,亲亲热热,比过年还热闹。仿佛这种热闹也随着外婆的屋子,静止在时光里,恒久地存留下去。以致我都不确定她是幸福的还是不幸的了。

葬礼上,但凡是能扯上点关系的亲戚,都哭得呼天抢地的,真假几分,甚是难揣度。听伙计们说,这老太太走得最是风光,瞧全家都来送,这哭声这场面,都是村里少有的。要我说,这世上雪中送炭的少,锦上添花的多。谁不想分好名声的一杯羹?至于寒暖,至于这个长逝之人才看得清,但是,又有多少人在乎呢?

故乡的人与物,在一段不长不短时光里,都拥有惊人的稳定性,变化的,仅是原有轮廓上岁月的时长。原本娇嫩的脸旁,会增添几处皱纹;原本用水泥漆平的台阶,会因风腐蚀干裂露出里面的红砖来;原本整洁的庭院,也会因落叶荒草而显得破败。我带着些许自我欺骗的假设着,曾经那份情感与耐心是存在的,只是随着时光的雕琢变了形。

就像一个与你有一段记忆七岁的孩子,相隔十二年相见,那曾经的爱都仿佛隔了层捅不破的纸,在你面前的已经不是你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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