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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洲》:人们看不到他们的爱,他们看不到人们的恨
来源单位:全媒体实验创新中心(研创中心)       发布时间:2020-11-24      

两个看似身心不甚健全的非正常人,在社会看不到的地方相互慰藉——《绿洲》讲的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人性的复杂,善恶的边界

李沧东的角色一直是边缘化、少数化的——主角洪忠都无疑是一个心理有问题的、奇怪的人。他出狱后来到被自己撞死的死者家中,不懂得看场合说话,屡屡戳中家属的痛处;他会给脑麻痹的韩恭洙送花,即便她是死者的女儿;面对容貌丑陋、名字却谐音“公主”的恭洙,他称赞她的脚十分美丽,又对她产生了欲望差点强奸她。洪忠都并不是一个正常意义上的好人,当他对韩恭洙出手时,我相信大部分观众都会对他产生恶感,韩恭洙也不是一个讨人喜欢的角色,她扭曲的面部、抽动的四肢会让大多数人对她敬而远之。

我认为导演想通过他们告诉我们的,是人的复杂性,这不仅指男女主二人,还有他们周遭的人。影片中对比无处不在。洪忠都人憎狗厌,可撞死人的其实不是他,而是他的大哥,他是替大哥认罪的,他出狱后联系不上弟弟,却坚信弟弟会来见他,他回家后遭到亲友的嫌弃,却拿出了他在狱中给妈妈织的毛衣。

这样的他与韩恭洙相遇,随之而来的是旁人难以想象的爱情的开始。他会推着轮椅带恭洙出去玩,每天去恭洙家给她洗衣服,还会开着大哥修车行的车带恭洙出去吃饭。忠都是旁人眼中的恶人,让他自己的家庭苦不堪言的人,可我们作为观众却看见了他心灵的美好一面;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恭洙的家庭,她的哥哥鸠占鹊巢,与妻子住在政府给恭洙的补助房内,却把她扔在老房子里。善与恶在这一刻似乎混淆了。

李沧东是近些年来国际上声名鹊起的导演,《绿洲》作为他的作品自然是贯彻他现实风格的。它告诉你人不是非好即坏的,善恶是会颠倒的,有时最先抛弃你的反而是你的亲人,少数群体在面对他人时甚至没有辩解的能力。

被缚茧中,仍求自由

李沧东再一次展现了他的残忍与诗意,也将对比贯彻到底。他为恭洙设计了浪漫的幻想——她幻想过圣洁的白鸽在家中飞舞,她幻想过失手打落的镜子碎成了蝴蝶,她幻想过站起身来与忠都跳舞,她幻想过在公车上并肩站着与忠都亲密谈笑。她被命运的荆棘重重缠绕下的身躯内,思想其实与常人无异,藏着蝴蝶与白鸽,寄托着她与比常人更纯粹更真挚的渴望­­——正常地恋爱,正常地交合,正常地活着。于是她躺在床上,向忠都提出了那个请求。

多数人戴上了有色眼镜,看不见少数人的单纯自始至终

灵魂的靠近伴随的必然是肉体的交融,可当恭洙房间的门被打开时,人们却只看见了一次暴行。忠都又一次阴差阳错地进了监狱,而无法好好表达的恭洙只能痛苦挣扎,还被他人以为仍沉浸在恐惧愤怒的情绪中无法自拔。在一次探视中,忠都逃跑了,人们可能认为他是不愿再坐牢,而他爬到了恭洙家旁边的树上,把树枝全剪了,因为恭洙一直害怕树枝投在她房间绿洲图案挂毯上的影子。恭洙呆在房间里,她知道忠都来了,可她的身体使得她无法跑出去与他见面,于是她把收音机放在窗台上,声音放得很大很大,好告诉忠都她知道他来了。

理想与现实交织

影片的结局是恭洙在家中读着忠都从监狱寄来的信,平素阴暗的家中是那样的明亮,贯彻全片的压抑氛围涤荡无存,房间内还飘荡着闪闪发亮的粉尘,绿洲挂毯上的阴影也消失了,配上欢快的奏乐,一切都是那么充满希望。可是这希望仍存的结局是真实的吗?在观众看来,这如恭洙的想象一样,是导演的片刻温情,显得那么的虚无。

李沧东是残忍的,他设计了这样残酷的剧情与如此复杂的角色,可透过全片我们也能感受到他对人物的悲悯,洋溢着人性之思。

《绿洲》跟普通的社会片主题一样,反映社会的一部分现实,可李沧东现实与理想并存的剧情,富有美感的构图,朴素而真实的镜头,独到的角色塑造……这些综合在一起,深深地反映出这个现实的荒谬、扭曲,令人难以直视,也正是这些因素让它从一般的社会片中脱颖而出。它是一部很“难看”的电影,并不是说它质量低下,而是它那么的不留情面,将遮在我们眼前的布一把扯下,像摆盘一样将痛苦的现实精致地组合在一起,端到你的面前。

洪忠都与韩恭洙的相遇,使他们找到了彼此的绿洲。可人们看不到绿洲里的爱,身处绿洲的他们也看不到绿洲外的恨。

豆瓣网友西楼尘如此评论:“房子外面的不是麻雀而是科鸣鸟,我的祖先不是将军而是叛国贼,如果这些都能搞懂,你便明白我不是强奸犯而是她的英雄,她不是智障女而是我的公主。我们在公路上起舞,在绿洲里欢歌。若我给你变出消失黑影的魔法,或许你就不会害怕。”

我们该害怕什么?也许大楼角落的阴影里藏着少数人的绿洲,而绿洲外的却是社会的茫茫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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