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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多孤独,一处自由 ——浅析《海上钢琴师》
来源单位:全媒体实验创新中心(研创中心)       发布时间:2019-02-18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三十几年如一日般白马过隙,从孩提到中年,弹指间逝过的,竟是整段人生。

指起,指落,再回首,只剩一片唏嘘。

《海上钢琴声》作为一部极其经典的影片注定不平凡,在二十年后的今天,它仍然带给观众别样的感动。众所周知,该片改编自亚利桑德罗·巴里克文学剧本《1900:独白》,讲述了一个关于生存和精神的传奇故事。1900,生于甲板,死于船舱,因震古烁今的音乐才华成为一个最神秘的钢琴家,但他并不愿意出名,甚至终其一生不愿意踏出轮船半步,在爆炸中消逝。每当观众惊艳于他遗世独立的人格魅力时,又难不去思考这茕茕孑立,踽踽独行背后的空寂,而这恰恰成为导演能够鞭辟入里的直达人心的最大秘密。

实际上,本片导演朱塞佩·托纳托雷同时还执导有作品《天堂电影院》,《西西里的美丽传说》,而作为三部曲中最具幽玄美的一部,《海上钢琴师》或许承载了远超过其故事本身的意蕴。

有韵味意味着每一处设置都不可或缺。有些导演倾向于史诗化的宏图巨作,似如杨德昌的“电影使生命延长三倍”,便如《美国往事》,《星际穿越》般,短短数小时间竟是跨越了广量的时空,似乎只有在庄周之梦为蝴蝶与亦或蝴蝶之美为庄周与的穷思极辩中,才能有人生,命运,宇宙的感悟,与之相反,托纳托雷将全片的叙事空间牢牢锁定在了一艘颠簸的铁船上,闪转腾挪便全部于此,一切的故事可以如此隐秘,就像是从未发生。像是无垠的夜幕开了微小的孔,透过深邃望见了更宏大的世界。

好的故事当是张弛有序,当是不落窠臼。影片采用追叙式的故事结构,别出心裁的以马克斯,旁观者的视角,去追忆起船上的生活,同样的桥段我们在《肖申克的救赎》中也能看到,他们共同的特点是:并非以“全知全能”的视角去展开故事,而用一个被限制了的旁观者去进行叙述和思考,和观众一样的面对这个故事,有助于缩短观众和叙述者的距离,让观众不知不觉间进入了叙述人的身份,更好的感悟影片的意蕴。

怎么去构建人物,是《海上钢琴师》最为睿智的部分。正如罗伯特麦基所言:“从瞬间到永恒,从方寸到寰宇,每一个人物的生命故事都提供了百科全书般的可能性。大师的标志就是仅仅从中挑选出几个瞬间,却能向我们展示其整个人生。”

1900的童年着笔墨并不多,却显现出了他独特的个性:跅弛不羁。钻过厨房偷蛋糕被发现,下一刻竟是把整块蛋糕砸在船长的脸上;还有他的口头禅,那句被马克斯学的惟妙惟肖的:Fuck the XX,似乎什么无关紧要的东西,都是可以被一句Fuck off带过的。纯真。暴雨天浑然不顾,坐上钢琴,纵一苇之所如,凌万顷之茫然。在战争期间,他也只是留在船上弹着曲子,一曲一曲,哪怕佳人已去。观众虔诚地为这样一个现实生活中决不可能出现的,但在这一刻,在这一地出现则显得极其契合的音乐神童而感动慰藉。

马克斯作为出场戏份最多的次要人物,不仅仅是推动了情节的发展或是叙述整个故事,他更是1900最好的,更有可能是唯一的朋友。在这艘船上,上至船长,下至司炉都无不欢喜这孩子,但是他们并不懂1900。马克斯出场时花哨的小号吹奏让1900产生了音乐上的共鸣,而也正是通过他们的关系发展,马克斯,还有你我,才能一窥这位伟大钢琴师的内心世界,那片比海更远更平静的洋。

《海上钢琴师》背后隐藏着一个问题滋生的时代切口,战争,种族歧视,人口问题等等,有趣的是,影片并不满足于简单罗列平铺,而是在足够精妙的剧本之外,还以朴实成熟的镜头语言,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的声画组合,烘托营造着故事,将几多年的爱恨情仇,如涓涓细流般与你我共赏。

“景无情不发,情无景不生”,《海上钢琴师》将画面始终服务于叙事,在丰富的运动和构图间彰显丝丝入扣之情。影片开篇以一个中景摇镜头对准马克斯,阶梯辅佐构图,色调昏暗,随后硬切大远景进行建构镜头,在马克斯的叙述中交代了影片发生的年代和地点。影片颜色明快,在回忆和现实两种时空背景中呈现出不同的色彩组合。尽管叙事地点受限,但导演仍娴熟的运用了大量的镜头调度,包括几场追逐戏和钢琴在大厅中旋转的场面都对演员调度和镜头移动提出了极高的要求。

声音作为另一大元素,极其有效地展示了隐含在画面里地情感意蕴,匠意深而不见斧凿,使视觉元素得到延伸。从颁奖上看,1999年的意大利大卫奖,2000年的金球奖都不约而同的献上最佳配乐奖。莫里康内的原创作曲使得本片的音乐几乎成为一张永恒的唱片,一张人们听到旋律便会回闪出画面的唱片。或许经典的魅力就在于此,无论多少年过去,出走半生,拾起仍是少年模样。

影片中几次情感的碰撞,不管是有源还是无源音乐,都在此刻汇聚成海。全片最耀眼的那次钢琴决斗,当1900潇洒的放下香烟,回身的一脸不屑和观众的冷嘲热讽交织,尔后一曲《野蜂飞舞》疯狂的节奏震撼全场,此刻曲终收拨当心画,无声胜有声,实乃妙不可言。

“上下镜头一经链接,原来潜藏在各个镜头里的异常丰富的含义便像电火花似的发射出来”,这是巴拉兹对蒙太奇的表达,在《海上钢琴师》中,托纳托雷的表达是无穷无尽的镜头和流畅的剪辑,综合运用着平行蒙太奇,交叉蒙太奇,隐喻蒙太奇,积累蒙太奇等等多种剪辑手法。雨夜中,狼狈不堪的马克斯东摇西晃,1900却是步履沉稳优雅至极,对比之下恰呈反差;全片回忆和现实两条线平行叙事,转换之间构成了一种微妙的关系,迅速将观众带入故事,又克制的将观众拉出来,蒙太奇的优雅一览无余。

《海上钢琴师》常常令我产生联想,想起了《霸王别姬》,想起了《立春》。影像所呈现的并非是现实本身,而是透过观看而呈现意识之中的对对象的感知,认识,想象,爱欲等诸般的意向性把握行为,正是在“心里真实”以及“传达作者个人经验“的视野中,我们才能理解:1900不是在船上,而是在自我的封闭空间里,他惧怕的不是陆地,而是从未曾接触过的无穷。

他是一个无师自通习得音乐的钢琴天才,但他首先是一个孤独的幽闭儿童。他害怕陆地,也害怕陌生人透露出那么一丝恶意,他不懂得Interview,不懂得留声机是怎么发的声,小心谨慎的睁着眸子一言不发,他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同时,他又和程蝶衣,和王彩玲一样,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从未,也不曾想过踏出一步,当马克斯不断在耳边谈起金钱名声时,他不明白,纯真而无羁呵,岂知他要的只是那么一艘船,几位熟识的听客以及那么一架旧钢琴。

这,便是他全部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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