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梦?撑一支长蒿,向青草更青处漫溯,满载一船星辉,在星辉斑斓里放歌。”仍记得几年前初读《再别康桥》时,这几句话一入眼帘,我眼前就展开一条晶莹剔透、明媚灿烂的星河,诗的主角乘舟顺流而行,继而回眸,向我展开一个神秘莫测的微笑。
这算我和徐志摩的见面吗?我不得而知。但因着这个渊源,我于图书馆借阅了韩石山先生所著的《徐志摩传》,希望能顺着这本借鉴中国纪传体体例的传记,窥一窥能写出这般诗句的刻骨浪漫者,有着怎样的面貌。
传记还原传主的一生,无论是他的辉煌成就,还是生活中的油米柴盐。加之,韩先生再书的前言中写道:“在没有比研究徐志摩更容易的了,他把什么都写了下来,有的在明处,有的在暗处”。所以书读罢,一个极为鲜活真实的徐志摩已经活在了我心中。
首先,他天性聪敏过人,放纵不羁,对生活充满蓬勃向上的热情。郁达夫先生与徐志摩曾一齐就读于杭州府中学堂,据他回忆,徐志摩是个头大身子小,戴着金边近视眼镜的“顽皮小孩”,平时不用功,就爱看小说,常常出其不意做出一些轻快而奇特的事情,来吸引大家的注意。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徐志摩,每次考试都拿全班第一,不得不让人惊叹于他超人的天赋。他于克拉克大学就读时,不仅刻苦学习,还燃起了政治热情,与同宿舍的董任坚,张道宏等人共同订立章程,互相督促,发奋向学。这些章程在今天看来,都无不充满了“正能量”,包括六时起身、七时朝会、晚唱国歌、日间勤学而外,运动跑步读报等等。此外,徐志摩为了早些时日拿到文凭,全心全意学习,竟然在两年半时间内拿到了学士与硕士学位。他还参加了陆军训练团,接受军事训练、参加哈佛大学的中国学生“国防会”。他的大学生活充满艰辛而多彩斑斓,沉淀着一个年青人立志成才,为国立业的梦想。徐志摩的大学生活,是那个时代中国留学生的生活缩影。对于我们这一辈大学生来说,都无不充满了激励的作用。
志摩在美国拿到硕士学位后,如果继续攻读博士学位,是自然而然而非常容易的事情。可是如果按照常理出牌,他就不是徐志摩了。为了见到罗素,没错,只为了见一个他所仰慕的哲学家,他就放弃了唾手可得的机会,选择作为“特别生”,到大洋彼岸的英国剑桥大学读书。大部分人做选择时,都求一个“安稳”,因为安稳,所以平凡。或许只有那些像徐志摩这样的、勇敢闯进未知世界的人们,才能真正把生命的宽度延伸到最达 限度,寻求到人生别样的精彩。
其次,他感情丰沛,心灵翔实又不失天真与诗情画意。最能体现他的诗意的,我认为应该是这么一件事,徐志摩在英国时,有一天正在房里看书,忽然见窗外的天空呈现矿灰色,天上垒着无数的云团。他飞快穿上衣服,拿上雨衣,跑到温源宁的房间,一把扯着他往外跑,温问他干什么,徐志摩似孩童一般说了声:看雨后的彩虹去!温说自己不去,说徐会被大雨漫透,徐又大笑道:我正是为漫透来的!话音未落,他便一溜烟跑出门了。由此很容易看出,徐志摩无论年岁多大,心灵中始终住了一个孩子,他对美妙的事物有着天然的热枕与追求,这与他总能够在诗歌中营造唯美纯真的意境不无关系。
然而他这种感情与心灵上的天真也有其弊端。他过于直白,对于自己不喜爱的,他就懒得顾及别人的感受了。这一点从他对待他第一任妻子张幼仪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得出来。张幼仪是徐志摩的父亲指认的“儿媳”,两人的结合算是旧社会的“包办婚姻“。徐从看到她第一眼就直言“真是个乡下的土包子”,在张幼仪有了身孕以后,徐志摩与才女林徽因坠入爱河,于是对张说,要她打掉这个孩子。在当时,打胎是有生命危险的,张幼仪把这话一说,徐志摩竟然回了一句:还有人因为火车肇事死掉的呢,难道那看到人家不坐火车了吗?张幼仪当时的失望与痛苦难以言表,后来两人和平离婚。不只这一件事,种种事情,都显示出了徐志摩对张的无情。的确,他不爱的,他便懒得多看一眼,不屑施与关心。这也是心灵过于单纯的体现,但未免太过伤人。而他对第二任妻子陆小曼便态度迥异,他深爱陆小曼,婚后,陆小曼住在上海时,生活奢靡,吸食鸦片,整日萎靡不振。徐志摩没有一丝嫌恶的同时,还努 力工作,满足小曼的花销,还常常苦口婆心地劝小曼,让她保重身体,停止吸食鸦片。他本就是个“拴不住”的人,当时自己竟成了一个束缚他人的那根线,可见他对陆的确爱得深沉。没错,这便是他,爱便不离不弃,不爱便冷酷绝情。
闭卷沉思,“文如其人”四字果真不错,徐志摩的浪漫、直白、热诚正是他文学创作的重要基础。这样的性格不会得到所有人的喜爱,但懂他的人,还是会从心灵深处觉他可爱。遗憾的是,这样的一位诗人三十五岁时便因飞机失事而与世长辞。但转念一想,南齐时钱塘才女苏小小十九岁时香消玉殒,但在历史上永远留下了一个青春动人的影子。在事故发生之前,志摩与小曼关系十分紧张,算是陷入了人生的低谷,如果他就这么活了下去,痛苦、压迫的情绪会不会就压垮这个原本天真浪漫的人呢?如果如此,我倒自私地希望,让世俗永远不要沾染他的情怀与人格,就让这样的他定格在所有人心目中。

文章作者:杨笑非 编辑者:黄田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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