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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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时间:2015-04-14 来源单位:党委宣传部(党委统战部、文明办、新闻中心)

       逃避何尝不是自我救赎的方式。

       悯最近在给一位摄影师做模特,间或工作,时间短暂。

       廉价出租房,一块遮光板,算不上干净的背景墙,灯光和相机。每每问起她,回答总是这样轻省,一时让赞美变得无处可置。悯是爱美的人,从里到外,她对那种美好的追求趋于极致,她曾经把成为镜头下的模特作为梦想努力了很久,而今在我直接赤裸的询问下满脸的平淡鄙夷,甚至有着厌倦的无可奈何。

       零下八摄氏度的露天停车场。

       悯用冻的发紫的细手指从包包里捏出一根烟,哆哆嗦嗦的擦开打火机,火星跟随她猛烈的喘息一亮一灭,兴许气压太强分量太重,烟雾从起伏的胸腔里压出来,一瞬间夹着所有烦恼一下子像滴在清泉里的墨汁,嘣的一声炸裂开来,扩散、蔓延,然后融合。

       沉默不语。

       太多事物不能深究,经不起讨论和窥探,因为那个领域的一草一物都是你无法触碰无法消耗的,揭露和直面需要付出代价,兴许余生无法偿还。话题仿佛很自然的被断地搁置,让人感觉不过是把一件不喜欢的衣服随意丢进柜底,咔嚓一声,上锁。

       半侧面她好看的眼睛,惊艳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哀伤。她伸手把烟递过来,精致的指甲反射着冬日里凛冽的阳光,跳跃在我的脸上。在我抽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口齿不清的发出“你不知道其实我从良了”几个字,却又马上点燃香烟猛吸起来之后,看到笑成一朵花的悯,夹着香烟的手举到耳边妩媚地撩了撩头发,之后笑容僵在一张悲伤地脸上,肌肉抵抗不住重力作用最终恢复常态,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再一次把玩笑话咽到胸膛里。

       有什么是足够黑暗的让人连喘息都带着伤。烟蒂落在地上,悯油亮的尖头羊皮小靴踩的漫不经心,扭动挪步一连用了几个步骤,最终那闪光熄灭。听见打火机工作的声音我才把视线从地面重新拉向上方,最终回到她的脸上,泛滥开来的情绪变成溃堤的泪水,变成一番残像。      她说阳来找过她,就在她工作的地方。

       悯在去西藏毕业旅行途中遇到比自己年长两岁的阳,阳是典型的北方女子,素净典雅中有种粗狂自如的汹涌。悯那天乘坐的大巴在泥泞的路面上颠簸摇晃,靠近驾驶座的阳将半个身体探出窗外,淅淅沥沥的雨水打在她光滑健康的皮肤上,短短的头发被打湿成乖巧的样子,悯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远方,于是在那一瞬间有了某种无坚不摧的信仰。

       靠近一个人认识一个人了解一个人爱上一个人,谁说这是既定的顺序和流程。悯这般热烈坚硬的人,所有的指向都朝着感觉前行,如果爱就去爱。她始终坚信爱是一瞬间发生的事,心能在某一条弦上谱出剧烈的音符,哪怕是在此之前或是之后哪怕是零点零几秒的临近,都只是大脑幻觉中的甜蜜的衍生物,至于了解或是磨合都是为了维持这般美好的负担,因为任何感情都有折损耗尽的一天,或短或长就算折磨也当庆幸。

       万事万物都有定数,人生也因此美好。

       可她遇到了阳。她们穿着藏服跟藏民一起跳舞唱歌,在有着明亮星星的夜空下相互依靠。悯有着某部分单纯的坚定和决绝,阳说你这般的女子很难找到配的上你的人,你的感情太炽烈太真诚又让人避之不及的惶恐,即便得到你这样的感情是一生的荣幸但这是平凡人很难承受担负的起的。

       悯在那个星光闪耀的夜里看着对方精光闪闪的眸子,笑的那么颓唐。她们好看的脚掌浸泡在冰冰凉的河水里,悯伸手泼弄着河水,倒映在其上的深蓝色夜空就像心一样变得褶皱不堪。悯自然向阳明确地表示过爱慕,她涂着好看石榴红色指甲油的手轻轻地敲着阳的床头,长长的头发铺在阳白净的身体上,她说“你这样美好。”

       阳带她去看草原上壮硕的牦牛和羚羊,她的目光顺着阳俊朗的眉梢一点点向下移动,深邃的眼眸和高挺的鼻梁,悯的手指在她的眉心滑动,她像个撒娇的孩子一样趴在阳的深上,丰满的嘴唇贴近阳敏感的耳朵,轻轻的吐出那句“跟我走吧。”

       躺在草坪上的两个人像是在丛中盛开的两朵娇艳无比的花朵,云朵高的像是远在视线之外,她们享受地闭上眼睛听着不远处牦牛低声的叫。

       阳没能跟悯一同回来,但却把悯的心永远的留在了她身上。悯跟我讲了一个故事,她说,一个男孩子有天遇到了一个非常喜欢的女孩子,于是就把自己全部的心都掏出来送给对方做礼物,最后那个女孩还是离开了他,她攥着男孩的心蹂躏伤害,但却没有把心还给他,没了心的男孩非常非常难过,他抱着自己瑟缩在角落,这时候路过了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她拍拍男孩的肩膀,男孩看到她之后默默的指了指自己的心的位置,女孩看到那里是空的,于是就把自己的心也拿出来掰成了两半,一半给了男孩,男孩在那一瞬间暖起来了,他们一起逛公园一起散步一起看电影过得很快乐,但是男孩知道,他再也没有办法用自己的心全心全意地去爱谁了,因为他的心,不见了。

       悯哭着把头埋在我肩膀上,她拉了拉披在身上的外套,手指因为寒冷而变得紫白。不知道要用什么言语去宽慰,一个人的深渊里总有别人看不见的阳光普照,不然又怎会沉溺地如此奋不顾身。

       悯抽泣着说,阳这次专程来把心换回来,这样沉重的感情她无力承担。

有些枝桠生在心里相向成长,不一样的灵魂吸引缠绕之后仍要回到他们既定的位置和环境奋力生长,即使相向相悖,也是唯一能选择的自我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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