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是英国诗人西格夫里·萨松代表作《于我,过去,现在以及未来》中的经典诗句。原文是“In me the tiger sniffs the rose.”诗人余光中将其翻译为心有猛虎,细嗅蔷薇。释义是:老虎也会有细嗅蔷薇的时候,忙碌而远大的雄心也会被温柔和美丽折服,安然感受美好。
猛虎与蔷薇,刚强与柔美,这样一对近乎美女与野兽的组合对比太过强烈,以至于从我第一次读到它,便念念不忘了。
“我的心里有一只猛虎在细嗅着蔷薇。”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穴居着一只猛虎,只是在虎穴之外仍有蔷薇丛生。当猛虎出穴,被蔷薇所吸引,它会感受到生命中的细腻与敏感,但猛虎若是流连而忘返,那再远大的雄心也将在温柔里折戟沉沙。唯居猛虎,生命会因粗犷而潦草;只开蔷薇,则会因阴柔而狭隘。只有心有猛虎而细嗅着蔷薇的人,才会有九天揽月去,五洋捉鳖回的豪情;才能有随清波婉转,赏风光霁月的柔情。出世入世,淡泊进取,看似对立的人性两面在激烈的字眼冲撞之中被调和了,同时也表现出两种相对的本质的统一和谐。朝暾夕月、落崖惊风,像是千百年前肝胆昆仑的豪情侠客经历过的一场风花雪月,平凡而又深刻。
在西方艺术史上,这似乎更类似文森特·梵高一生的写照。
在给弟弟西奥的信中梵高曾经提到:“亲爱的西奥,我感觉我心里有一团火,但是却从没有一个人来上前取暖。” 文森特·梵高的心里住着一只猛虎。从传教士到画家他的一生都在传播着积极入世的态度,画笔是他抗争疾病与命运的武器,画作是他心向往之的地方,即使在他发病的时候那只猛虎也绝不会是野兽。因为心有猛虎的同时,他的心原上种满了蔷薇花,它们娇艳美好、细腻敏感。在发病的时候也就是他能最敏锐感知世界的时候,梵高并不疯狂而是极度的冷静。他的画笔始终掌控着画布,主导着他想表达的一切。梵高是一个多产的画家。在光与影的律动中,明亮的色彩涂抹般地拓开,那是一只猛虎正细嗅着蔷薇。然而艺术家如同英雄一样,身上往往都含着一些自毁因子。随着一声枪响,最后在混沌中猛虎因疲惫而倒下,蔷薇凋落,惊起了一群《麦田里的乌鸦》。徒留后来者一声薄薄的叹息。
某天某位无名氏,在这句诗后面加上了“盛宴之后,泪流满面”。没有狗尾续貂,却似信笔天成。“心有猛虎,细嗅蔷薇。盛宴之后,泪流满面。”那是一种曲终人散的怅然,是粉墨人生的谢幕。如同最狂的风过后是最静的海。落幕把我们造的像孤独一样大。就是这样一种对峙,一种矛盾,一种照应,一种思考在脑海里盘旋,在心原上呐喊,在灵魂中战栗,难以释怀。但是于我,却并不喜欢加上后者。可能是因为阅历浅薄,尚不能体会其中无言的落寞。如果可以,更想做蔷薇园里的守望者,做一只细嗅蔷薇的老虎。每天晨起时看着朝阳的方向,确定我看护的蔷薇花是否还在此处,却又怕花上的露珠滚动,惊扰了它的梦乡,它的心原。一切都将会变成小心翼翼,而又不可思议的模样。
没有十全十美的文章,也没有彻头彻尾的绝望。踏碎了的蔷薇犹能盛开,醉倒了的猛虎有时醒来。生活始终向着希望,一路前进。
文章作者:吴棉棉 编辑者:黄田心 王楠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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