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传媒学院

作家张洁的《拣麦穗》透过一个名叫“大雁”的乡村小姑娘的眼光，记述童年的往事，表现了对失落的爱、纯洁、温情的感伤怀念。题目名为“拣麦穗”，实则是作者在记忆中拣童年、拣美好、拣纯真。“麦穗”代表着农民和粮食，所以，不难看出，这也是一篇扎根于土地的散文。像其他最寻常的老百姓一样，作者将自己的深情厚谊寄托在童年的那片土地上，为读者展示“我”与卖灶糖的老汉之间淡然、朴实而不加任何功利与杂质的爱。

哪个少女不怀春？拣麦穗的少女们在田间劳作，从“月残星稀的清晨”到月亮“悄悄地回到天边”的傍晚。她们一整天都在拣麦穗，也一整天都在幻想，幻想少女最纯真的梦——我会嫁给什么样的人？虽然她们可能嫁给一个“和她们在拣麦穗、扯花布、绣花鞋的时候所幻想的那个男人，有着多么的不同”的男人，但她们仍然不约而同、前赴后继的从“知道认真地拣麦穗的年龄”开始，一直为自己一生的归宿做准备。作者用清晰的记忆回忆，又用清醒的视角来打破这幻想与现实的交织，“当她把拣麦穗时所伴着的幻想，一同包进包裹里的时候，她们会突然发现那些幻想全都变了味儿，觉得多少年来，她们拣呀、缝呀、绣呀的，是多么傻啊！”如此，不断打破，不断失落……“有谁见过哪一个人会死乞白赖地寻找一个丢失的梦呢？”“我”为幻梦终将被遗忘而感伤不已。

少不更事的大雁，在追赶蚂蚱和蝴蝶的年龄，“大言不惭地说：‘我要备嫁妆哩！我要嫁那个卖灶糖的老汉！’”于是长着“长长的白发”的灶糖老人开始守护小女孩纯真的梦。“每逢经过我们这个村子，他总是带些小礼物给我。一块灶糖，一个甜瓜，一把红枣……还乐呵呵地对我说：‘看看我的小媳妇来呀！’”等大雁明白“说过的那些个话，都是让人害臊的话”老人也非常尊重大雁，不再叫她小媳妇。大雁依然守护自己的梦，延续与老人淳朴的深情。“每逢他经过我们村子，我都会送他好远。我站在土坎坎上，看着他的背影，渐渐地消失在山坳坳里。”一个是涉世尚浅的孩童，另一个是在漂泊中饮风霜的老人，两人在茫茫人海中互相取暖，那一份淳朴的深情是弥足珍贵的。

值得一提的是文中两个具有象征意义的意象——小火柿子和猪肚一样的烟荷包。大雁在柿子树下等待灶糖老人，等来的却是老人去世的消息。她非常伤心，“望着树梢上的那个孤零零的小火柿子”，落尽叶子的柿子树上只有这一个没有被风刮、雨打、雪压、人摘的小火柿子，它的孤零也像我的孤零，但我们又是那么的富有希望和生机。所以，小火柿子是我，是希望，也是美好。而那个“我”小时候缝缝绣绣做成的猪肚一样的烟荷包，同样是纯真美好的象征。不成熟的幻想也许像猪肚一样皱巴巴，丑陋，摆不上台面，但它仍是“我”内心情感最真切的一部分。“它早已不知被我丢到哪里去了。”失落与伤感再次被作者一语道破，我们的心也跟着失落起来。

《拣麦穗》是一篇关于童年，关于幻梦的散文，对失落的爱、纯洁、温情的感伤怀念，我们与大雁，与作者，一起感同身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