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传媒学院

我思想了很多很多很多年，终于想通了。而人类此等蠢俗物，却永远都想不通。

——题记

李碧华许是极其崇拜张爱玲的。张爱玲说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红玫瑰与白玫瑰，她说每个男人都希望他生命中有两个女人：白蛇和青蛇；每个女人也希望她生命中有两个男人：许仙和法海。得不到的方叫叫人恨得牙痒痒，心戚戚，在我眼里，李碧华比张爱玲理解得更为透彻，因为她也关注到了女性对生活，对爱情的需求。

有时人们会懊悔，当初没有尽情，尽心，时间又过去了。虽然，去得再尽，结果还是一样的。再抵死缠绵，全抛一片心，终亦归于平淡，机会是不会回头了的。这所说的恰恰是白蛇和许仙的结局。她们俩无意之中吞食了七情六欲丸，便不会那么轻易就脱身。与童年记忆《新白娘子》不同，李碧华笔下的许仙善变懦弱，无情无义。前一天海誓山盟，后一天却害怕被连累出卖素贞与小青；婚后与素贞情谊绵绵，却听信道士的话，反过来加害自己的娘子；一方面要当一个好丈夫，另一方面却抵挡不了小青的诱惑；甚至在最后出卖素贞只为苟且偷生。我无法相信这会是出自丈夫之手，我也悲哀这样的男人竟然还可以叫做男人。同样，白蛇也是不同的，相比电视剧，她的生命更加悲哀。情迷意乱，难以自拔，纵然悲壮过，爱过，领悟过，但还是不能抹去其卑微的本质。面对丈夫的软弱，她只能安慰自己；面对丈夫与小青的背叛，一方面对许仙忍气吞声，另一方面却与小青短兵相接，她不知道，爱情是互不放过的；甚至在与许仙初相识时也不是为了报恩，仅仅是因为许仙的俊秀，和那一句“我要成为真正的女人”，连小青也明白，“她觉得比我优胜的，除出多了五百年道行外，还有她已经拥有一个男人”。

《青蛇》里的爱似乎不再纯粹，更多的只是欲望。孟子曰：人之初，性本善。在李碧华眼里，欲望便是一切。人之初，欲望便存在。哪怕只是对人世懵懂的小青，也渴望有一个男人来丰富她作为一个女人的岁月。从许仙，到法海，她一直在探索，也一直在追问，到底怎样才是真正的男人。许仙的摇摆懦弱她看在眼里，然而对于法海，她似乎永远有着心结。这个刚正的和尚，这个正直的和尚，让小青迷茫，留恋。然而小青却也比素贞聪明，她知道在自己还没有骑虎难下的时候要脱身。每个女人都应该为自己打算，那是她们的责任。小青能够快速地从对许仙的迷恋之中解脱出来，我想这不光是因为她没有爱过许仙，更多的是因为她对许仙只是女人对男人的渴望，只是妖精对人的猎奇和追求。后来对法海的渴望，却直接遭到法海的拒绝。欧阳修说：只需看尽洛城花，始共东风容易别。把洛城花看得那么深刻，其实更不容易说再见。可是现实是不管尽不尽，都得分别。在素贞被收入雷峰塔，自己一剑刺死许仙之后，她想通了，她作为一个旁观者想通了，可是看透之后却是无尽的悲哀。

有素贞的前车之鉴，所有的浪漫爱情都是欲望的产物，无论人还是妖。没有永恒的爱情，只有永恒的欲望，我想这是青白二蛇来到人间得到的最大的教训。他们同对许仙有欲望，却罔顾了姐妹情分，谁知到头来不光无疾而终，反而自食恶果。小说最后的结尾也令人深思，重出雷峰塔的素贞遥遥向转世的许仙走去，小青也在最后也追了上去，去勾搭文革之后的书生。小青似乎也跟素贞一样修的得了人心，我不知道是该为她欣喜还是悲哀，因为在我看来，似乎这又是一个和《青蛇》相似的故事。

爱恨情仇无穷尽。情无界限，欲更是如此。青白二蛇的故事仿佛是一个循环虽然有了教训，但是在她们眼里，欲望恰是人生的最大目标，这也怪不得蛇是冷血动物了。人是欲望的产物，生命是欲望的延续，拿破仑说的这句话似乎一点儿也没错。而我们作为人却也不得不思考，果真欲望是我们前进的驱动力吗？《春歌》中的一句歌词让我一直记到现在：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