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从昆剧老本“千金记”里脱胎出来的《霸王别姬》,是霸王与他的虞姬死前一别自刎乌江的悲剧故事,也是段小楼与程蝶衣一生的悲剧故事。影片以情节的悲怆、深刻的人物、细微的表情和细致的心理描写,孤独地呈现了什么叫“不疯魔,不成活”。
小豆子与师哥的第一次登台唱《霸王别姬》是给一个原来的清宫太监祝寿,下台后,师哥对他说:“要是真的有这把剑,早就把刘邦给宰了!当上了皇上,那你就是正宫娘娘了!”小豆子眼神坚定,用力地对他说:“师哥,我肯定给你弄到这把剑!”长大以后,小豆子成了角儿,成了程蝶衣。他给袁四爷唱戏,受了袁四爷的侮辱,还真的把这把剑送给了成名的段小楼。
程蝶衣爱戏、爱唱戏,爱到痴狂,爱到人戏不分,爱到雌雄同体。他跟师哥争执“你忘了咱们是怎么唱红的了,还不就凭了师傅一句话?”师哥问他“什么话?”“从一而终!我要跟你唱一辈子戏!说的是一辈子,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称蝶衣真真是个孤独的理想主义者,他应了一句话:天才在左,疯子在右。他给日本人唱戏,不关心家国情仇,只关注台下的看众是否懂戏。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以为世界就该像他理想中的那样运行,可惜的是在那个时代,无人懂他。
段小楼说:“我是假霸王,可蝶衣是真虞姬。”他与段小楼完全不同,他是个现实主义者。他知道戏是戏,真实的人生才是人生。他娶妓女为妻,会在不同的时间里变通。文革时期,面对红卫兵的批判,甚至会下跪,诬陷程蝶衣是汉奸,揭发自己的妻子曾是妓女。这是那个时代的悲剧,也另一方面表示出西楚霸王的神奇不再,暗示了京剧开始没落了。
菊仙是段小楼从花满楼娶回来的,菊仙是真的爱上了血气方刚、有血有肉的他。每次段小楼登台演出,镜头扫过台下的看客,大家都是或欣赏、或赞叹、或叫好。只有菊仙,在他每次唱戏的时候紧张,生怕出什么乱子。她是善良的,在蝶衣戒烟的时候抱着他,在蝶衣冷的时候给他盖上衣服,她真的把蝶衣当成亲师弟。善良的她没生在好时代,文革时期她被段小楼揭短,她怀疑自己这一生终究是错付了,选择上吊结束自己不幸的命运。
那个年代疯狂而又残酷,扼杀了很多人的梦想。可是梨园里的很多人依然心怀希望,想要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想要唱更多出戏。这部电影时隔多年,所蕴含的精神却依然没有过时。社会无论以多么快的速度发展,不能忘了本,不能随波逐流,而应保留文化精粹的部分,将其永远永远、长长久久地传递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