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开往绍兴的动车,心也随之放松了下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第一次因为一个目的地,一个很普通的城市名,而感到足够的心安。望着车窗外不断掠过的景色,居然,连一片荒地也是美好的萧条。
“前方到站,绍兴北站。”
当我的脚触碰到站台的大理石台面时,我那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缓缓落地。来自这片土地自古便有的热忱和味道就那样不经意间地勾起了我脑海深处的回忆。我拖着笨重的行李箱,伫立在站台,直到载我而来的那辆动车驶离站台,直到3号站台空荡荡得只剩下我一个人。
大概是太久都没有回到这里的缘故吧,我竟然对这里陌生得出奇,陌生的不知道应该往哪儿走。我想努力地回忆,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我跟随着人流和路牌的指示,恍恍惚惚地找到了公交站。想来也是令人发笑,一个在这座城市活了足有18年的人,现在居然像一个外来游客一样,对周遭的一切没有丝毫的了解
坐在车里,身边的人说着我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的绍兴方言,头倚着车窗,看着道路两边的霓虹,真的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感受到这样的亲切与繁华了。
在我的记忆里,绍兴总是睡得很迟,却又总是很早醒来。
早晨,依旧是母亲来叫我起床。好像回到这里,人就会变得异常放松和懒散。推开窗户,阳光透过清晨的薄雾洒进房间。真的很庆幸当初母亲选择把房子置办在老街区的边上从远处传来的依稀的叫卖声在这一刻听起来格外的舒心。这声音应该就是一座老城仍旧活着的最直接证据吧。
今天的行程是去外公家。
还记得在我还小的时候因为路不好走,是要坐船才能进去的。摇船的船夫大多都是五十岁上下的男人,头上戴着顶乌毡帽,一下一下地摇着大桨,在水面划出一道道深深浅浅的水纹。那时我总爱抱怨那船左右晃得厉害。现在,我同母亲坐在电力公交车上,去那儿的道路也变得平整,不再有什么可以让我抱怨的了,但心里似乎却觉得缺了些什么。
见到外公了,他的身体依旧像以前一样硬朗,好像自我有意识以来,他就是这个样子,过去了十几年都没有什么变化。外公跟我说,我现在讲绍兴话都有一股外地口音了。我自己竟然丝毫没有感觉到,难道是离开这里太久的缘故?我想也是的吧。
就地坐在门前临水而建的坑坑洼洼的石阶上,一只手上端着一小碗刚出锅的油炸小黄鱼,另一只手时不时地把小黄鱼往嘴里送。这是我从小就最爱做的事,心里没有负担和多虑,平静得不像话。而外公也一直给我做着这道油炸小黄鱼,还是把我当作小时候那样来看待,即使我现在已经在上大学了。
从前的味道还没有尝尽,却又到了离开的时候。临走时,外公偷偷地拽住我,往我口袋里塞了几百块钱,说我第一次离家去外面上学,要好好照顾自己,别在外面亏待自己。说完,转身回进了屋里。我紧紧的攥着那几张钱,想对外公说些什么,但最终也没有开口。
回家的路上,我看到路边居然有卖桔白糕,一下子买了很多。母亲疑惑地问我为什么买了这么多,我回答说我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不买这些,心里会空落落的。母亲看了我一眼,便也没再说什么。牵着母亲的手,终于体会到别人所谓身不由己的苦衷了,面对假期结束后又要前往另一座没有情感的城市的现实,着实无奈得可笑、可悲。
坐在环山路的城墙上,仿佛可以听到这两千年来关于这座城的故事。青砖似乎就像是一道历史的屏障,这一侧是从前,那一侧是现在和未来。
如果身上没有来自现实和生活的压力,我真的想就这样一直安逸地住在这里,陪着这座年迈的城,陪着这里质朴的人,静静地老去。
文章作者:先锋通讯社桐乡分社记者 张何 编辑者:黄田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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