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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歧路封存

发布时间:2014-05-05 来源单位:其他


  我想起了浮泛在生的爱与死的川流上的许多的别的时代,以及这些时代之被遗忘,我便感觉到离开尘世的自由了。                ——泰戈尔

  我是喜欢想象着一些辽远的东西。莫须有的不存在的脸孔以及光怪陆离的心情。

  这是一种多么带有欢欣而又忧愁的语气呵。

  我知道过去那样单纯的日子已经被记忆冲刷得只剩下断壁残垣了,物是人非,已成默片。早没了的风月心情。

  然而,我们是忘却曾为孩童的时候了,那些荡秋千,骑木马,光脚丫,吃果糖,然后执拗着说∶“妈妈,抱一下。”的童稚时光。

  它们就这样在记忆里仓促地一晃而过。

  于是,这之后,夏色瘫软,我困惫失眠夜,言语似夜行车,疲于喧哗。

  就这样,我倾听了一位印度王子的独语——他的名字很美,叫做泰戈尔。

  这样的独语里渗透着童真,一些孩子的单纯以及被遗忘的脆弱的心情。

  然而,我却战栗了,我不由自主地颤抖。

  那感觉好像在无端的,忆及从前。

  壹.歧   路

  我知道。

  印度王子笔下的孩子。

  他拥有泰戈尔似的美静童真。

  回忆被我肆无忌惮地拉扯,忽然世间从浑浊变得明亮生分起来。

  我幼时是住在一个熙攘的小城里的。那是一些温暖到窒息的日子。

  那时,日光倾城,明媚安生。

  小城的生活是极有规律而又平稳的。狭居在这小城里的人通常是早晨六时便起身,匆匆忙忙地梳洗一番,踏出门外。如此光景,就是去赶早集。个头还很小的我随着长辈一起涌入狭长的街道,我看见一些黝黑的乡间人早早地挎着新鲜的尚且还滴着些露珠的农家菜,或是站着,或是端坐在长街两旁的青石板上,微笑着。我是向不以为意的,但是却经常被一些卖泥人的小铺子所吸引。那些小泥人形态各异,穿着五颜六色的衣服,奇模怪样,栩栩如生。我每次看见总忍不住向长辈们要些硬币去买。我欢喜地拿着回来,美滋滋的看着看着,竟出神了,而这些泥人均是用染色的面粉团揉成的,往往第二天就僵硬了,碎成块状。经此场面,我必定是不依从,要嚎啕大哭的。想来也煞是伤心。又到了傍晚,暮色四合,我便和邻家的孩童相约去一些楼城的废墟旁,我们就随便捡了几块长方形的石头,用它坚硬的棱边挖泥土,越挖越深,总觉得潜意识里泥土中供奉着土地仙,泥土是有灵性的,深处必有宝贝。就这样,我们不知疲倦地挖着挖着,最后,什么也没有。摊开手一看,手心里全糊着泥巴,就急忙用衣角去擦,结果越擦越脏,活像个泥娃娃。又与他人对视一笑,看着别人的狼狈样,不觉捧腹大笑。

  可是,你知道的。

  这个女童,就在不经意间迅疾长大,心里的幻象越来越少,心思越发的缜密。

  于是,这样的日子便很快与我隔绝。

  贰.净    澈

  在这拥有庞大人群的大城里,形形色色的面孔,声色犬马。

  你伸出手的那一刻,感知到的是深入从骨子里的冷清。

  人从小城至大城中,在静默的时空中,想要勿矜哀喜,却发现早就变得沉默。

  困乏之中,高楼望断。纵然望去,也是我们的,密不透风的生活。

  于是,我们情随事迁,原来光秃的心被世俗,被孤陋,像是包了仞线的茧,在没有破茧成蝶前总是无异于自缚自恼的。越来越敏感的心呈装的不再是那方净水,它在被渐染,被污浊。熏染成蓝绿色的水面搅乱了人的正面,以及侧身,诡异着,迷失着,踌躇的灵魂,不守舍,无法自持。

  于是,就有了所谓的城市病。

  原本心无所求的人开始随波逐流考虑功名利禄,自讨没趣。

  原本侠肝义胆的人目睹老弱病残,只是漠然地瞥了一眼,匆匆离去。

  原本天真烂漫的人在明白世俗这座拥挤的独木桥后,秉承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心态,拼命向前冲去,妄图占拥一席之地。

  是他们错了么﹖还是他们经不是他们了。

  是这些人失去泰戈尔笔下最宝贵的童真了,他们,必得净澈。

  叁.封    存

  就像一本书里阐释道﹕

  这个女童,是在与世间规则的一种对峙,她拥有一种冒险的精神和一颗激烈的心。

  她在自相矛盾中衍生出一种自知之明。

  但是,无论如何,世间的清朗风月,万物封尘是不会改变的。

  为何要苦于折磨自己呢?伪装成熟,这个名词并不那么动听。

  你应该要让你的生活慢下来,让你的心灵快活起来。让你的童真复生起来。

  去诵读《新月集·飞鸟集》罢,你会超脱凡尘。

  是的,你要和我一样去倾听这位印度王子的独语。

  这就是泰戈尔的“孩童之道”:

  他所以不离开我们

  他所以不想说

  他所以这样假装了来

  他所以放弃了他的自由

  他所以要流泪

  并不是没有原故

  孩子在纤小的新月的世界里,是一切束缚都没有的

  于是,在这之后,少了挑灯夜读,少了胡思乱想,我入眠很深。

  虚幻之中,泰戈尔式的意境。

  月下清冷,银光倾泻。苍苍郁郁的树林,直视星空,像在与月牙儿轻灵对话。

  一个白象牙的哥特式窗户悄然打开,钻出一个灵光的孩子来,我认得,他就是印度王子的化身。

  他轻轻一笑:“嗨!小孩儿,要和我玩捉迷藏吗?”

  我愉快的点了点头,转过身。

  那声音象在呼唤天边:

  那些在大城里游走不定,感到空虚的你们

  那些在高楼大厦里感受不到一点儿泥土气息的你们

  那些在灰暗空间里兀自流着泪失去童真的你们

  要和我玩捉迷藏吗?

  我知道。

  因为答案已经昭然若揭。

  这跟《飞鸟集》里的一段话是相通的:

  在这个黄昏的朦胧里,好些东西看来都仿佛是幻象一般——

  “尖塔的底层在黑暗里消失了,树顶象是墨水的模糊的斑点似的。我将等待着黎明,而当我醒来的时候,就会看到在光明里的你的城市。”

  在找回失去已久的那个女童之后。

  对于我自己

  我只能说

  命运于我

  这等优渥

  以至于岁月是否宽容

  已不足为念

  的确,我说这种是片刻的童稚,长久的童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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