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以为年轻是好事吗?青春如同化冻中的沼泽”。影片《情书》是一部成功的以怀旧视野洗净青春岁月创痛的青春偶像剧。岩井俊二作为日本新电影第二浪潮的代表人物,以“映像作家”著称,他以极其细致的笔调刻画出了一部关于爱与记忆的优美故事,缠绵而优雅。一次怅然回首的岁月凝视,一个充满痛楚的青春叙述,一则没有爱情的爱情故事,一个关于孤独离丧的世故,一首想触碰却又无法触及的爱情离歌。
《情书》作为一部包装在青春偶像剧表象之下的青春片,它所讲述的是爱和爱所印证的无法触及。影片的伊始是令人难以忘怀的镜头,博子独自一人躺在了无人迹的雪原之中,镜头由近及远,近景镜头中,雪花漫漫片片飘落在少女的脸上,博子仿佛沉浸其中,又仿佛逃脱开来,博子睁开眼睛,仰望着天空,而后缓缓的默然离去,固定机位长镜头的拍摄,博子渐次在无人的雪原中走向景深处,在大远景的镜头中,她显得那么的卑微渺小,逐渐的进入远方依稀的民居之间,却终于消失在画面的右下方。以此作为影片的开端,它更像是一次假想式的死亡,她渴望追随死去的恋人,但终究不能舍弃自己原有的生命。这种爱显然已是远去,但在博子看来,似乎永远深藏在脑海深处,又有时是那么的触手可及,但终究指尖触碰到的依然是冰冷的已被寒风冻结的空气。
对于死去的藤井树,博子拒绝加入遗忘的行列,她也无法遗忘,她是达到了一种忘我的他恋,在一定程度上也映照出博子强烈的自恋。这种自恋在片中也找到了很好的镜像。和博子几近相似的藤井树的出现,一段尘封的记忆就此打开,博子在讲述着另一个自我的故事,一个人和一面镜的故事。博子在雪中假想的死亡,那投向天国的目光久久的停滞在这冰冷的空气中,而后的博子在偶然间发现藤井树初中时代的住址后,发出了一封寄往天国方向的情书,“藤井树君,你好吗?我很好,渡边博子”这种平凡的问候透露着博子无边的痛楚。这正是博子拒绝接受死者已逝,已经阴阳相隔的事实。她祈望死者尚在,指尖所能到达的地方依然保留着温存的气息,寄出去的信件也是她心中所希望的去印证缺席。一封情书寄往了藤井树那里,却唤起的是一份困扰,一种对于身份确认的困扰,联系着旧日尘封的困扰,感觉即将开启一段尘封的往事记忆。与其说博子在拥抱着那逝去的爱情,倒不如说是在拥抱着自己,而那种触感是一种真实的假存在。
这封来往于两个世界中的情书是为了想象着死者的生,也是为了印证死者的死。这一份哀悼的工作,是死者身后延续着的不能自已的爱,同时又是一种强烈的自我修复,博子和藤井树努力地去把握住生命。但毫无疑问博子在这场“情书”中仍然不愿接受缺席,拒绝在心理上去承认藤井树已死。用一句话来形容博子内心:对于我,他还活着,或许这种活着,仅仅存在于恒久不变的记忆中。
在某种程度上,藤井树很感激博子邀请自己去回忆自己的中学岁月,在那段时光中只有青春期的尴尬和青涩。《情书》的叙述体中包含着一次记忆的置换与记忆的传递。博子曾几近无理的迫使藤井树回忆自己的青春时代“请你在多告诉我一些”更甚至寄去相机要求其拍下回忆中的场景,她在绝望的泥沼中试图沿着缺席抵达现场,获取爱人生命中她不曾参与其中的段落。但她绝望的试图占有全部记忆,却是又一次的印证了这种爱的缺席,本有一丝温存的爱,也在这里消失。她那不曾分享的那段岁月中的爱只属于藤井树和藤井树,或许她只是藤井树的影子而已。她的倾诉“我曾经拥有美好的回忆”,这种记忆在此刻似乎应该物归原主了。博子在唤醒另一方沉睡的初恋记忆,同时将这份触及不到的爱得以转接并延伸下去。
无法完美的爱情故事,事实上维持着对幻想的抛弃,并维持着欲望的存在,爱者与被爱者其实是置身于两个世界。《情书》是一部极致的故事,这个故事温馨而凄婉。这是一个幻想的王国,一种爱情记忆的典藏,一丝岁月的气息。在这种时光里,我们唯有拥抱记忆,在这种孤独的世界里,我们唯有学会用心去品味那永远触及不到的爱。
文章作者:先锋通讯社记者 李亚 编辑者:谢薇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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