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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未降,三九已至——读《包法利夫人》有感

发布时间:2010-04-02 来源单位:浙江传媒学院

  包法利夫人原本是法国外省乡村中一个比较富有的农民的女儿。她在鲁昂的修道院受过教育,又爱看一些充满浪漫色彩的小说,因此,对爱情和婚姻产生了许多不切实际的想法。后来她嫁给了包法利。起初也曾精致的生活,但又在现实和理想的冲击中认定丈夫的平庸无能,不能给她带来幸福。她沉浸于上层贵族奢华的舞会,禁不起乡绅罗多尔夫的勾引,耐不住性欲的驱使与莱昂私通……在盲目地追求享乐之时,中了商人勒内的圈套,债务签单像滚雪球一样地越滚越大,负债累累,倾家荡产,最终服毒自尽。

立春
  花束、白纱、香槟、蛋糕……
  婚礼的顺利举行总会让人们有种莫名的幸福感,我们在边上祝福新人能够百年好合、白头偕老。婚礼上的新娘露出香橙一样清爽的微笑。她的生活才刚刚开始,或者同时结束。
  鲁奥老爹望着小马车远远离去,车轮在尘土中转动,一同转动出的,还有多少刻骨铭心让岁月默然的记忆呢?滚滚的烟尘参杂着铺天盖地的忧伤,本是一个莺莺燕燕春光洋溢的日子,却不知为何,让人不自觉地勾勒出蓝色的线条。
  也许,在婚礼上所禁止的那些“不合身份”的“神气的要求”所排斥的“乡下的无知的冗杂的习俗”本身就暗示着包法利夫妇日后生活的不易吧。在一个社会当中,我们所身处的层面便定格了我们活动的舞台。而把自己看的太重或者太轻,真的不是一件好事。
春暖花开之时,阳光香甜地亲吻着包法利家明净的落地窗。安静,只听见时间舒缓流过的歌声。他用力亲吻她的面颊,或者指尖,活着肩膀。她半带微笑,半是厌烦地把他推开,像对待一个死死缠住她的孩子。
  以为春天是美好的,是因为总觉得它是希望的象征,可是爱玛此时,却只是怀疑着缺席了的幸福。
  春天的时候,花开了一片。把天空都映得通红。可是风一吹,花瓣就开始哗哗地飘落,那些因为花朵太大而压弯了枝茎的杜鹃就好像背负了沉重婚姻的少妇,美丽却无奈。

雨水
  “以前,爱情好像一只玫瑰红羽毛的大鸟,在充满诗意的天空的光彩里翱翔。现在,她不愿相信,这样平静的生活,就是她过去的梦想的幸福。”
  在每个小女孩的心中都会存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幻想,有一天,王子会骑着白马来寻找自己。然而在她们长大的过程中,这个比月亮更迷人更纯粹的幻影会像阳光下的五彩泡泡,在某个时间“啪嗒”一生突然破碎,于是她从梦里醒来,跌落现实,然后长大。
绵绵不断的雨水打在玻璃窗上,拍在人的心口,一阵又一阵的闷热,继而是狂乱。
  包法利夫人慢慢抚过子爵的绿绸雪茄烟盒。到底有多么迷恋华丽的裙袍、耀眼的顶灯、灿烂的舞池呢?以前认定自己一定会得到的、发现离自己其实很遥远的、热烈渴望的、自己亲身接触了的、别人都可以享有的……为什么自己就没有呢?无数这样的问题像倾盆而下的大雨,从这个少妇的头顶浇下,凉透了心底。她把心底对物质的渴望化成了委屈的情绪,任性地把交错的丝线当成了不变的沉默的热情的延续。
  滂沱大雨里,这些委屈要跟谁说,要怎样说呢?就像阵雨时节的云一样多变,像风一样旋转,找不到词句,也没有机会和勇气。
雨点落下的声音是交响乐,透着悲伤。

霜冻
  我们常说爱情是火,可以融化生活的坚冰。但在《包法利夫人》这本书中,女主人公所遇到的两次她认为的“海枯石烂”的童话般的爱情实际上却带来了一种霜冻之时的寒彻心扉的感觉。
  或如罗多尔夫那样不负责任,或像莱昂那样付不起责任。歌词里唱“暧昧使人受尽受委屈”。罗多尔夫带来的“爱情”不仅让爱玛受尽委屈,更失去了应有的尊严。她害怕他的抛弃,最终还是遭受了他的离弃。对于莱昂,当爱情从热烈趋于平淡的时候,两个人像持着鸡肋一样不愿分别。没有什么是爱情,剩下的只是寻欢作乐的欲求。
  爱玛欺骗着深爱她的丈夫,她厌恶他、躲避他,却又深深自责,仿佛他额上的每一道皱纹都是对她的谴责。她是那么的矛盾,就像小时候明明没有过错却硬是编出忏悔的理由。
  一切好像都没变,但一切都已经与最初偏转了太多的角度。她的心是被霜打过的茄子,苦涩无助,只能一错再错。

三九天
  一切盲目的奢华之后,爱玛无力偿还欠款,服毒自尽。
  在一个少妇最美丽的年华里,她却把自己逼进不见天日的暗巷之中。
  太冷了。像一年里最寒冷的季节。
  “他们俩面对面,肚子向前挺着,面孔虚胖,皱着眉头,在那么多的意见不合以后,都显出了人类相同的弱点。他们一动不动,和他们身边的尸体一样,那具尸体也和睡着差不多。”
  读到这里,心猛然一颤,人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没有爱,无力爱,这就是19世界的法国社会吧?人性的突显恰好对比出人性的缺失,自私贪婪,精神荒芜。甚至于挨骂和莱昂后期的约会,他们以为的高贵的爱情早已被生活逼上绝境,变成解压的工具,只贪图肉欲的快感。
  爱玛小时候迷恋阿涅斯·索雷尔,向往成为费罗尼埃那样的女人,在生活的希望被三九天的大雪掩埋之后,她确实变成了那样的女人,只是一起被冻结的,还有曾经美丽的心灵。
  诗经里说“蒹葭萋萋,白露为晞。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这个美丽的女人,还未来得及如芦花般绽放,就消融成了雪花。甚至没有一个多余的人愿意去同情。

阳光
  最后的最后,我承认有一丝阳光悄悄溜进了我的心脏,那就是夏尔·包法利的死。
  “阳光从架子中间照下来。葡萄的叶子把影子映在沙地上面,茉莉花洒发出阵阵香气,天空碧蓝,斑蝥绕着盛开的百合花嗡嗡的叫着。夏尔像一个年轻人一样,忧伤的心里充满了朦胧的爱情的气息,他透不过气来了。”
  “他仰着头,靠在墙上,闭着眼睛,嘴却张着,手里拿着缕长长的黑发。”
  “她以为他是在逗她玩,轻轻推了他一下,他却倒到地上。他已经死了。”
  有时候也会思考,人死了之后究竟可以用多久去忘记。一句“我爱你”又能承载怎样的爱情呢?
  夏尔的爱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爱,用着生命的重量去守护,承载她全部的生命碎片,即便是在夏尔发现妻子曾经写给罗多尔夫的情书后,依旧坦然地原谅。
  爱如空气,每一次呼吸都有意义。
  爱如阳光,每一缕照耀都有温度。
  社会在冷漠都没有关系,在世上,总有阳光,总有爱。
注:阿涅斯·索雷尔:法国国王查理七世的情妇
  费罗尼埃:法国国王费朗索瓦一世的情妇

(作者:徐润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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