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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无灵》书评
来源单位:其他       发布时间:2014-04-14      

以前颇喜欢丰子恺的文章,也喜他的漫画。他的文字平实处透着可爱和悲悯,漫画则用国画的笔调,干净的构图,描绘出那个时代的百态人生。《佛无灵》这个标题有点吸引我,因为不解其意,但看书的装帧,典雅素净,让人心生欢喜。

因是散文,每一篇独立且篇幅短小,所以很适宜在零散的时光里阅读。不过,我发现读书真的需要心境,设若心境好的话,会很耐心并满怀趣致的一字字读过去,读到会心处便一个人傻乐,但如果遇到心境浮躁就会觉得作者有点唠叨,干脆大段大段的跳过去。

所有的篇章里印象最深的有几篇:《华瞻的日记》、《吃瓜子》、《车厢社会》、《作客者言》、《佛无灵》。《华瞻的日记》构思非常巧妙,丰子恺假以他的一岁小儿华瞻之眼去描述事件和大人的世界,童趣无比,若非保有一颗不肯老去的童心,断然写不出这样天真烂漫的文字来。《吃瓜子》一文,我想恐怕古往今来,没有一个人能像他这样能够用扬扬洒洒数千字来细致地描写一个人如何吃瓜子。甚至细致到吃瓜子的每个分解动作,且逐步分析一般人和小女人吃瓜子动作的不同,简直堪称为一部文字版的瓜子纪录片。恰巧我也热爱吃瓜子,所以读这篇文章的时候很有共鸣,勾起不少关于吃瓜子的回忆。好的文字正如此,要么给予读者人生启迪,要么给予读者慰藉和温情。《车厢社会》则为大家描绘了一幅火车厢内市井图,大多都是一些很无良的现象,比如为了个人的舒适霸占几个座位,而真正需要的弱者则只能挤在过道里站着,虽然描绘的是30年代的场景,但对于如今常乘火车的现代人来说一样熟悉无比。《作客者言》最可笑,某天清晨读此文时实在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丰子恺用白描之笔将中国人的好客陋习写得淋淋尽致。以下摘录一二,博君一笑。

大家弯好了腰,主人袒开了左手,对着我说:“请坐,请坐!”他的袒开的左手所照着的,是一排八仙椅子。每两只椅子夹着一只茶几,好象城头上的一排女墙。我选择最外口的一只椅子坐了。一则贪图近便。二则他家厅上光线幽暗,除了这最外口的一只椅子看得清楚以外,里面的椅子都埋在黑暗中,看不清楚;我看见最外边的椅子颇有些灰尘,恐怕里面的椅子或有更多的灰尘与龌龊,将污损我的新制的淡青灰哔叽长衫的屁股部分,弄得好象被摩登破坏团射了镪水一般。三则我是从外面来的客人,象老鼠钻洞一般地闯进人家屋里深暗的内部去坐,似乎不配。四则最外面的椅子的外边,地上放着一只痰盂,丢香烟头时也是一种方便。我选定了这个好位置,便在主人的“请,请,请”声中捷足先登地坐下了。但是主人表示反对,一定要我“请上坐”。请上坐者,就是要我坐到里面的、或许有更多的灰尘与龌龊、而近旁没有痰盂的椅子上去。我把屁股深深地埋进我所选定的椅子里,表示不肯让位。他便用力拖我的臂,一定要夺我的位置。我终于被他赶走了,而我所选定的位置就被他自己占据了。当此夺位置的时间,我们二人在厅上发出一片相骂似的声音,演出一种打架似的举动。

我无暇察看我的新位置上有否灰尘或龌龊,且以客人的身份,也不好意思俯下头去仔细察看椅子的干净与否。我不顾一切地坐下了。然而坐下之后,很不舒服。我疑心椅子板上有甚么东西,一动也不敢动。我想,这椅子至少同外面的椅子一样地颇有些灰尘,我是拿我的新制的淡青灰哔叽长衫来给他揩抹了两只椅子。想少沾些龌龊,我只得使个劲儿,将屁股摆稳在椅子板上,绝不转动摩擦。宁可费些气力,扭转腰来对主人谈话。

正在谈话的时候,我觉得屁股上冷冰冰起来。我脸上强装笑容——因为这正是“应该”笑的时候——心里却在叫苦。我想用手去摸摸看,但又逡巡不敢,恐怕再污了我的手。我作种种猜想,想象这是梁上挂下来的一只蜘蛛,被我坐扁,内脏都流出来了。又想象这是一朵鼻涕、一朵带血的痰。我浑身难过起来,不敢用手去摸。后来终于偷偷地伸手去摸了。指尖触着冷冰冰的湿湿的一团,偷偷摸出来一看,色彩很复杂,有白的,有黑的,有淡黄的,有蓝的,混在一起,好象五色的牙膏。我不辨这是何物,偷偷地丢在椅子旁边的地上了。但心里疑虑得很,料想我的新制的淡青灰哔叽长衫上一定染上一块五色了。但主人并不觉察我的心事,他正在滥用各种的笑声,把他近来的得意事件讲给我听。我记念着屁股底下的东西,心中想皱眉头;然而不好意思用颦蹙之颜来听他的得意事件,只得强颜作笑。我感到这种笑很费力。硬把嘴巴两旁的筋肉吊起来,久后非常酸痛。须得乘个空隙用手将脸上的筋肉用力揉一揉,然后再装笑脸听他讲。其实我没有仔细听他所讲的话,因为我听了好久,已能料知他的下文了。我只是顺口答应着,而把眼睛偷看环境中,凭空地研究我屁股底下的究竟是什么东西。我看见他家梁上筑着燕巢,燕子飞进飞出,遗弃一朵粪在地上,其颜色正同我屁股底下的东西相似。我才知道,我新制的淡青灰哔叽长衫上已经沾染一朵燕子粪了。

我负责地吃了两碗半白米饭,虽然没有受主人责备,但把胃吃坏,积滞了。因为我是席上第一个吃饭的人,主人命一仆人站在我身旁,伺候添饭。这仆人大概受过主人的训练,伺候异常忠实:当我吃到半碗饭的时候,他就开始鞠躬如也地立在我近旁,监督我的一举一动,注视我的饭碗,静候我的吃完。等到我吃剩三分之一的时候,他站立更近,督视更严,他的手跃跃欲试地想来夺我的饭碗。在这样的监督之下,我吃饭不得不快。吃到还剩两三口的时候,他的手早已搭在我的饭碗边上,我只得两三口并作一口地吞食了,让他把饭碗夺去。这样急急忙忙地装进了两碗半白米饭,我的胃就积滞,隐隐地作痛,连茶也喝不下去。但又说不出来。忍痛坐了一会,又勉强装了几次笑颜,才得告辞。我坐船回到家中,已是上灯时分,胃的积滞还没有消,吃不进夜饭。跑到药房里去买些苏打片来代夜饭吃了,便倒身在床上。直到黄昏,胃里稍觉松动些,就勉强起身,跑到你这里来抽一口气。但是我的身体、四肢还是很疲劳,连脸上的筋肉,也因为装了一天的笑,酸痛得很呢。我但愿以后不再受人这种优礼的招待!

好在中国发展到如今,许多传统礼仪都被大家遗忘了,否则,恐怕我也会发出文中作客者言:“我宁愿被打一顿,但愿以后不再受这种优待。”

《佛无灵》一文则讲述了作者看到的很多学佛人的自私自利行为,得了些小便宜就津津乐道,引为佛佑,受了些小损失就怨天尤人,大呼“佛无灵”。所以作者发出感叹:“信佛为求人生幸福,我绝不反对。但是,只求自己一人一家的幸福而不顾他人,我瞧他不起。”其实现在这样的群体依然很多。

文章作者:先锋通讯社桐乡记者 陈贤快 编辑者:李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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